晚餐過後，祁牧帶著宇文千出了小區，去了市中心閑逛。小區離市中心近，開車十幾分鐘的路程，由於人多，也由於祁牧沒想好要去哪兒，他們在繁華地找地方停好車後，開始步行。

夜晚的城市最美，特別是在商業街，白天熄滅的霓虹燈此時統統亮起，沒有一棟不開燈的樓，樓內的燈光透過窗，成了棟棟大樓最平凡也最美麗的裝飾。

趕上小長假，又是晚餐飯後時分，街上滿是攜朋帶友出來玩的人們，多數人都打扮好了自己，特別是女性，在這夏日的夜晚穿得格外清涼，但並不是說這樣的打扮會讓人產生非分之想，而會讓人感受到她們由內而外的活力，給本就熱鬧的街市增添了愉悅的氛圍。錯過這樣的街道，坐在車上直達目的地自然是可惜。

宇文千的個子和外表尤為顯眼，因此引來了不少“擦肩而過”的人。

“你來過H市吧？”祁牧有意走到外圍的一邊，但宇文千個子高，他也“擋”不住人們的視線。

“嗯。”宇文千將祁牧的“小動作”看在眼裏。

祁牧調笑；“話說，你會不會像跟蹤狂一樣在我附近偷看我啊？”

宇文千笑笑道：“沒，我出國了。”

“嗯？你都不擔心我會被人拱走嗎？”

手機店裏的宣傳音樂吵得人耳朵都聾了。

“擔心，”宇文千淡然道，“但是我如果沒有文憑、資歷，當不了你的老師。”

“……如果我填志願的時候沒有填建築學呢？”雖然他家開建築公司，但他此先可沒有繼承家業的想法。

“但是你也有可能會選擇學建築。”

“傻子，”祁牧燦笑，“那你是因為我，才到我們學校去的？”

“是。”

宇文千喜歡祁牧的笑容，特別是他毫不掩飾內心歡愉的燦爛笑容——掛在他的娃娃臉上，純真的少年感洋溢著，讓人移不開眼。

兩人貼得很近，近得也許偷偷牽了手，也沒有人會發現。

“所以我那時候是做了什麽才讓你這麽迷戀我啊？”

宇文千笑笑：“沒做什麽。”

祁牧總覺得他笑裏藏了點東西：“真的？——好吧，反正我都記不得了……記不得也好，說不定想起那時候的事，我就不這麽喜歡你了。”

“為什麽？”

“你看啊，我忘記的話，說不定是因為我不想記得了。那是不是代表發生了不好的事……”祁牧故意瞇眼，壞笑道。

宇文千無奈：“我什麽都沒做，真的。”

百貨公司前空曠，沒被跳廣場舞的人群占領，但也沒有安靜的可能。人聲、音樂聲、噴泉聲、叫賣聲、車行聲……還未沈睡的都市到處是不惹人的喧鬧。

“暫且信你，”祁牧拐了個彎，往百貨公司內去，“我給我爸買點東西。”

“好。”

宇文千沒有即刻跟上，而是回頭，對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女生們冷然道：“聽夠了嗎？”

女生停下腳步，楞楞地看著他，又對視了一眼，怯怯地問：“我們沒有惡意……你們是一對嗎？”

宇文千沒有回答，他看向祁牧的背影，看祁牧回頭對他招手：“過來啊，親愛的。”然後在旁觀者吃驚的表情中捂住嘴，他的眼笑得微微瞇了起來。

宇文千無奈笑笑，邁步向祁牧走去。

祁牧依然將手遮在嘴巴前，躡手躡腳地走到他身邊，轉了個身，與他面向同一方向。祁牧說道：“暴露了。”但神態上卻不見畏縮之意。

宇文千摸摸他的頭，笑得溫柔。

他的愛人，奔放、大膽又可愛非常。

為躲周圍的人的視線，祁牧抓起宇文千的手，跑了起來，一路跑進了百貨公司。松開宇文千的手後，他又在有一批意味不明的眼神中收起嘴角的弧度，端正站好。

好在新的路人大抵只是被他奔跑的動作引去註意，很快就收回視線——除去看顏的人們。

“你想給伯父買什麽？”宇文千問。

“嗯……”其實他也沒想好，只是想著百貨公司賣的東西多，逛逛就能知道了，“……領帶怎麽樣？他的領帶都舊了。”

祁牧拐彎，走向前臺，問招待員：“請問附近哪裏有賣領帶的店嗎？”這家百貨公司是在原來的商場倒閉後，新建的，因此許久沒回到H市的祁牧對於它並不太熟悉。它跨地面積以及高度都遠超原來的商場。

招待員掛著職業式的微笑：“有的，請問你要什麽價位的呢？”

祁牧想了下：“貴的。”

“好的。嗯……單單一樓呢，那邊有A○，”招待員平攤手掌，並攏的四指指著左邊，說完，又指向右邊，“這邊有B○，據我所知，裏面都有賣領帶，不知道您喜歡哪家店呢？”

“B○吧，謝謝。”

——因為它在視野之中。

“不客氣，祝您購物愉快。”

她說這話時，祁牧已經朝B○的方向走了兩步了，但他還是回頭向她點了下頭。

透過透明櫥窗和敞開的店門，可以瞧見店裏簡單而又充滿奢華氣息的裝潢，白色是室內的主色調，暖色光的搭配恰到好處，燈光明亮又不會在光滑的白色墻壁的包圍下顯得晃眼。店面很大，商品也極具時尚感，但不知緣由，此時店裏的顧客卻極少。

祁牧和宇文千走近店裏，門口的店員揚著微笑，出聲問候，卻又不會過分熱情。

“領帶有嗎？”祁牧問。

“有的，請跟我來。”一名店員將祁牧進了男裝區，又進了西裝的區域，之中有一張圓形的多層木桌，之中除了領帶還有像領結和領針等西服配飾。

祁牧挑的很快，他一下就看中了一條卷在黑色方形小禮盒中的一條大體為寶藍色的粗格紋領帶。

他看著標價，覺得自己的錢包還能承受，就把它給了店員——他之前不是還向黎景斯借錢了嗎？怎麽突然有錢了？一直都有，因為父母給的生活費裏除去日常所用，他還能剩下許多，也多少存下來了。他那時候只是找了個理由找黎景斯罷了，真實目的就是讓黎景斯陪酒，以他的酒品，可沒膽一個人喝悶酒。

誠然，黎景斯也懂他。

“先包起來，我再看看。”祁牧道。

“好的。”店員走開。

“還要什麽嗎？”宇文千問。

“給你買衣服。”祁牧道。

“為什麽？”宇文千問。

“哪有為什麽？你要是需要理由……”祁牧靠近宇文千，指尖在他胸膛間劃過，調笑，“我也可以叫你‘爸爸’——情趣意味上的。”

畢竟今天父親節。

宇文千抓住他那不安分的手，莞爾：“叫老公就好了。”

“不要。”祁牧抽出手，瀟灑地背過身，走出西裝區，開始挑衣服。

宇文千跟在他之後：“為什麽？之前不就這麽叫了嗎？”

“那是短信，不一樣。”

宇文千打趣：“文字上的泰鬥，現實中的……嗯？”

“叫你一聲‘老公’就泰鬥了？”祁牧回頭看他。

宇文千輕笑：“這不是叫了嗎？”

祁牧無語地看了他一會，回過頭，過會給了宇文千一件灰白粗豎紋夾藍色細豎紋的長袖立領絲質襯衫，道：“這件怎麽樣？你衣櫃裏清一色的經典款白襯衫，我都看煩了。”

“不喜歡？”宇文千笑道，“我也可以換成其他款的。”

祁牧送他一個白眼——他這“技能”估計是跟牧蕓學的，雖然翻得沒牧蕓標準。

“我指的是——你是動畫男主角嗎？衣服不帶換的？”看了碼數後，祁牧換了一件更大碼的，對著宇文千比了下，覺得差不多，就把它連著衣架推到到宇文千懷裏。

宇文千接過道：“但方便。”

“……你是紮克○格嗎？”祁牧又看上一條黑色九分休閑褲，翻了下，沒有合適的碼，叫來服務員，讓她取來了三十二碼的，等她將褲子拿來，他也把它給宇文千，道：“一起試試，給我看看。”

由於祁牧早就有給宇文千買衣服的想法，早先看他衣櫃的時候就記下了他衣服的碼數。

雖然尺碼都知道了，但買差了也麻煩。

宇文千應“好”，在店員的帶隨下，走向試衣間。

祁牧接著挑衣服，期間翻翻標簽，估算平均價格，預測自己能買多少件。

他又挑了一件綠白豎紋的短袖襯衫、一件白色的帶格紋嵌邊的短袖襯衫，一條修身的藍色牛仔褲和一條細格紋的淺藍色長褲，期間除了看碼數之外，動作毫不減緩，拿了一條藍白寬豎紋之間夾紅色細紋的長褲的時候也沒帶猶豫，雖然樣式以宇文千平常的打扮來說誇張了些，但他相信宇文千能撐起來——想到這，他莫名地有些得意。

他正準備去看看宇文千的試衣情況，可忽地，他覺得自己對宇文千有“偏見”——為什麽想到宇文千就是襯衫？於是他多拿了一件僅在左臂袖口有印花的短袖T恤，這麽一來剛好湊齊四套。先拿著，到時候就算碼數不對也方便讓人找碼，何況他覺得會合適。

宇文千從試衣間出來有一段時間了，他就站在一旁直到祁牧忙活完，看祁牧手上抱著三套衣服還沒除去衣架的衣服，他笑笑問：“買給你自己嗎？”他覺得這是祁牧給他準備的。

祁牧聳肩：“你的。”

果然。

宇文千也不推脫，既然祁牧想買衣服給他，他收下便是。

祁牧繞著他打量了一圈，再在店員的迎合之下，自誇了下自己的眼光實在好。

“碼數合適？”祁牧問。

“嗯。”

祁牧把他的尺碼記住倒是意料之外的事。

祁牧把手上衣服直接給了店員，道：“都要。”又對宇文千道：“你把衣服換下，我給自己買兩件。”

“好。”宇文千笑應。他忽然想起了過去祁牧因他送的衣服生氣的事……如果他說他來付錢，現在的祁牧，還會生氣嗎？

宇文千看著祁牧的背影，直到看不見才進了試衣間。

祁牧給自己挑的時候一樣很速度，一件寬松的黑色Polo衫，一件印著誇張肖像畫的白色T恤衫和一件拼接的圖案的T恤衫。他準備去試衣間的時候，看到一條黃藍橫紋的抽繩式短褲，覺得很適合去海邊玩的時候穿，就把它也帶上了。他從上衣中拿了一件T恤和褲子一起進試衣間試穿，剩下的兩件衣服順便讓恰好從試衣間出來的宇文千幫忙拿著。沒多久，祁牧就穿著原來的衣服出來了。他將三件上衣，一條褲子給店員，讓她也包起來。

“我付錢。”祁牧拿出信用卡，豪氣道。

宇文千輕笑出聲，也不與他爭。

結賬的時候，祁牧在心中默哀，同時又慶幸沒用儲蓄卡裏的錢結賬，因為根本不夠用。

等他們出了店門、出了百貨公司，到了街上，祁牧本想接著帶宇文千玩玩，但兩個大男人拿著那麽多個購物袋，他覺得怪不好意思的，而且也不方便。他也就和宇文千先去了車裏放下手上的一個個紙袋。

宇文千關上車門後問：“是有什麽原因嗎？衣服。”

“之後不是要去班游嗎？別穿那麽死板嘛。”祁牧悠然地走開。

“況且，”他回頭，笑道，“作為你的男人，給你買東西，需要理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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